来珠海已有三天了,由于小叶去旅行社问证件问太多次,导致店里的小姐姐见到他就开始板着个脸。在这段煎熬的期间里,我的 LOL 排位赛已经从黄金升到了白金,小叶则已经达到钻石水准。老郭水平尚可,虽然我们不可能给他充 200 块网费,但他居然能打着给坤哥上分的名号,每天占有坤哥回去睡觉以后的电脑,当然,他没有白玩,他生生将坤哥的青铜 5 打到了青铜 1。
我们一个 50 块钱的房间住了足足四个人,这样的损失终于在第四天被老板发现了。由于我们实行两班倒的机制,导致了老板每次路过,都发现空调永远是开着的事实。第四天,我和老郭刚跟坤哥小叶他们交接完班,正要入睡时,老板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门,他发现我们减少了一个人,却多出来一个包,立马明白了事情原委。他有些悲怆的对我说,你们三个人住,一般我都是收 70 的,现在收你们 50 我觉得我已经很够意思了,没想到你们居然背着我住了 4 个人。
我自觉过意不去,正想开口解释,老郭就跟老板说,我也是第一天来找他们,以后我们每天都会给你七十块的,放心吧。他这句话很隐晦,但是老板听出来了意思。老郭向他传达的信息是我们会一直住下去,所以给我们优惠你也不会吃亏。可能老板本身就觉得我们是长期客户,所以在他说完:我不希望看到第五个人以后,关上门就离开了。
第五天,小叶终于拿到了证件,同时他又带了个人回来,他说那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老乡。
出发澳门时,我们一把交清了七天的房费给房东,合计 350 块钱,并向他保证这次肯定只有两个人,老板冷冷的看着我们五个,此时的他已经彻底不信任我们,他挨个扫了一眼后,跟我们生气的说,如果被我发现你们有五个人,你们就全部搬出去。
临走时,小叶偷偷给了他老乡 300 块钱用来吃饭,这是我后来知道的,当我问他为什么不给老郭时,小叶第一次让我觉得他是如此聪明:以老郭的手段,我老乡会不带他吃饭?给我老乡钱是希望老郭能感觉到自己有所亏欠,从而不会发生争执,我们在前方打仗,后院一定不能起火!
站在拱北关口前,已经是凌晨零点,为了能够在澳门呆的更久一些,大部分工作者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里进关。
看到拱北关口四个字,小叶最为激动,他距离上一次来澳门已经过去快一年,此时能够重临赌狗的梦想之地,免不了有些雀跃。我和坤哥则用漠然的眼光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人群——上次挂逼二十多个的场景,距离现在才刚刚过去两个星期。
这次进澳门,我们采用的依然是事先商量好的“公式”型打法,我们不像真正在澳门以赌为生的人那样专业,但是这种公式我们感觉既能守住钱,又能给人一种在上班的感觉。
我们的公式大概就是用两万港币,一家赌场赢两百就跑,出门一趟会顺着路去六家赌场,一天一共去六趟,只跟天路。
倘若一切顺利,一个星期后出关能够赚得五万港币,除去开销,三个人每人也能分到近一万五千块。我和坤哥之前就是用这种方法取得的第一次胜利,而且我们当时胃口比较大,用二十万一家赢一千。谁知道第一次成功出澳门以后,又过了一晚再进去,我们能从开始到结束,连黑二十余盘,直到彻底洗白出关。
这次惨败以后,我和坤哥仔细的分析了我们为何会败的这么突然,最终总结出了三个原因:第一,膨胀以后进赌场没有跟天路,老想着去没人的桌子上咪牌过手瘾;第二,每当我们觉得对牌有把握时,都开始不遵从公式规则,加大注码;第三,连输四五口以后彻底上头,没有做到及时止损。为了防微杜渐,我们三人一直互相鼓励对方:只要克服这些缺点,我们一定还能成功!
在免税店买了一条中华,迅速冲过第二道关卡后,我们终于来到了澳门,抵达出租车地点后,我们顿时有些烦躁,因为排队等出租车的人比关口排队进澳门的人还要多。
不知等了多久,突然一股烧焦的气味从澳门入口处传了过来。我们自然回头探寻火源,简单了解以后得知,有个旅客抽完烟以后,将烟头扔在了垃圾箱的内部,从而导致垃圾箱此时正在冒烟起火。
随着浓烟的逐渐强烈,我们几乎就要看到冲天的火光了,而小叶已经开始兴奋的跟我们说,看,我就说我是福星,这才刚进澳门我们就看到火,这是在告诉我们,这一次,我们绝对能大红着出来。
正说话间,澳门火警也已经迅速赶到,他们此时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,足足来了四车人。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火警拿着灭火器连 10 秒钟都没有,就迅速将垃圾箱内的火种熄灭,而且为了保险,他还特意多喷了一会。灭火器喷出的化学物质不知是气体还是液体,唯一能够看到的,是它的颜色,纯白。
转过头以后,坤哥看了小叶一眼,笑着说,看到这,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已经洗白了?
一阵嘲笑中,我们乘车来到了凯旋门。
凯旋门楼上有一处家庭旅馆,是我与坤哥每次进澳门必住的地方。老板四十多岁,姓吴,常去的旅客都叫他老吴。由于我和坤哥在老吴这里住过很多次,表现良好,所以我们在这里能够拥有一定特权。比如吃饭时老吴总会捎带上我们,老吴出关会让坤哥替他收钱与管理,我们换汇是按照当天汇率与我们零差价互换,甚至我们还拥有他个人的“信用住”——拎包入住,过一两天以后再结账。
老吴跟坤哥关系极好。当坤哥联系老吴让他安排老吴家最大的房间时,老吴很快就将房间空了出来。然而没想到,我们在珠海一待就是五天,这让老吴损失了至少一千两百块租金。于是当我们跟老吴换两万港币时,坤哥特地多给了他三百块以表歉意。
由于我们三个人的生物钟暂未统一,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当天先在房间里睡觉,等醒来以后再开始我们的公式计划。
当天中午,老吴隔着门敲醒了我们,并嘱咐我们快些起床,他做了一桌饭菜给我们接风。人际关系其实就是这样,即使老吴知道坤哥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赌徒,但是每当他见到坤哥,他依然会表现出极大的善意。我猜想,这一切或许源于他们两人都有某些共同的爱好,比如剪头。
这个午餐是我们这段时间吃到的最丰盛的一次,鱼虾肉蛋自不必说,老吴甚至鬼鬼祟祟的,从沙发边上拿出了半瓶私藏的茅台,并且很宝贝的跟我们说,一人只能喝一杯,这酒六万块一瓶呢。
我们三人其实都不想喝酒,即使再贵,喝下去也无法为我们的未来壮行,无奈盛情难却,只得陪着老吴边喝边聊。当我们把我们这趟来澳门的模式告诉老吴时,老吴并没有什么建议,只是祝我们能红着出关。
这顿午饭吃了很长时间,长到我们四个人不知不觉的,就将老吴的私藏品喝的一滴不剩。
离开老吴家,坤哥红着脸在电梯里发出宣言:觉睡了,酒也喝了,接下来我们都打起精神,这次一定不能再失败。我和小叶表情一致,都只是应付着点点头。我看了小叶一眼,估摸着他的心底也在想,我们肯定能打起精神,但是我们怕的就是坤哥你上头时那吓死人的脸色啊!
下了楼,我们直奔凯旋门赌厅。我们制定的路线是从凯旋门开始,经过星际,总统,假日,金碧最后再返回到凯旋门,一共五家赌场,来回路程不超过五百米。其中凯旋门首尾需要打两次,这是我提出的意见,寓意着我们每一次都能够凯旋而归。
另外,这六家赌场除了星际需要搭台以外,其余赌场都是中小规模,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摸到牌,过过咪牌的瘾。
由于小叶对澳门算是久别重逢,所以我们特地安排他作为第一个话事人,当然,还有更重要的一点:我们之前约定好,一个人下注如果连黑两次,换人以后就不要再给出任何庄闲意见了。
我不知道久别澳门的人再次来到澳门,是否真的能够积攒到足够的运气。小叶虽然一把牌都没有咪到,但是却没有任何压力的拿下了一波六连胜。也就是说第一趟的公式之旅,我们仅耗时半个钟头,就带着 1100 多盈利凯旋而归。这极大的鼓舞了我们的士气,一路欢声笑语回到旅馆。
回来时老吴刚刚收拾完东西,开门见到是我们,居然有些生气。根据以往的案例,我们这么快回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。最可恨的是我们刚刚还保证我们这一趟是来赚钱,而不是来赌博的,所以当他看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,难免有些失望。
回来的第一件事,我们就将盈利的 1100 多港币全部给了老吴,并且告诉他这是三天的房租。
在之前的计划里,我们每回来一次必须要休息一个小时以后再出发,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澳门醒着的时间里,我们既可以随时参与赌博,又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。坐在沙发上,小叶问坤哥,刚才这趟算不算六次里的其中一次?坤哥想了想说,肯定是算的,下一趟盈利,我们还得去超市买袜子内裤浴巾之类的生活用品,在这之后的盈利才是我们真正的盈利。
终于,当小叶掐着秒表熬过一个小时以后,他漫不经心的提醒我们时间到了,可以进行第二次了。坤哥看了看时间站起身,我们也跟着他起身一起开始第二趟公式之旅。
这一次,小叶依然未尝败绩。回来时,除了小叶兴奋的大喊着,说要让我们俩以后都没机会当话事人以外,我和坤哥则是连连摇头。
这一趟,我们都被小叶的运势惊呆了。每到一家赌场,正当我与坤哥寻觅天路时,小叶总会非常自信的拉着我们去他选的台子,并且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跟我们说下一口会出什么。为了劝服我们相信他,他不惜用如果输了这盘,直接让我们接手做代价。这一趟小叶一共咪到 3 次牌,而在这三次牌里,他咪出来的点数更是犹如传说中的天选之人,每次都能让我和坤哥感觉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。
第一次咪牌,闲先开出个 8 点以后,小叶拿着庄家牌,回头面对已经放弃的我们,笑嘻嘻的说,别紧张,我有预感肯定是一张 3 配 6。结果他先咪出了一张 6,当他看到第二张牌是白茫茫时,小叶果断直接掀开了牌,将一张梅花 3 扔在了桌面上。而剩下两次咪牌,一次 2 点补牌补到 9 点,直接干掉对方的棺材 7;另一次则是 1 点闲给他补了张公,而对方庄家的 3 点却直接补了张 7。
回去的路上,小叶接了个电话,起初大大咧咧的,交谈还没十秒钟就突然变了脸色。他停在路边接电话,并用手示意让我们先走。我和坤哥并没有多想,于是两个人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,就先行回到老吴那里,而买完东西回去时,我们都小叶依然还在原地打着电话。
小叶回来时,脸色略微有些不好,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应付着说没事。就这样,调整片刻之后,我们又开始了新的战斗。
每个赌徒在赌的过程中被影响到心情以后,接下来的运势似乎都会大幅跌落。这一次,小叶在凯旋门直接就连输了两把,而他起身时面无表情,再没有之前两次的兴奋劲儿。此时的我们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情绪,坤哥让我接替小叶继续打公式。
我干净利落的跟着小叶也连黑两盘,气氛突然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。由于小叶输掉了 200+400,我输掉了 800+1600,所以接下来坤哥的 3200 如果再输掉,在本金只有两万的情况下,余下的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。坤哥那把牌咪了很久,荷官和其余的赌客都显得略微不耐烦时,他才叹了口气,缓缓将牌翻开。
坤哥咪牌的手法与别人不同,他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护着牌,如果他不想让人看到,你就是将眼睛趴在他脸上也没用。因为所有人都打的闲,所以当坤哥咪完牌叹了一口气以后,站在后面的人已经准备挪步到其余桌子了。坤哥无奈的摇了摇头,翻开牌,一个 2+一张 7。这一桌的人顿时一片哗然,我擦了擦手心的汗,凑到拿筹码起身欲走的坤哥面前摇头叫骂道,坤哥,你太他妈不地道了。
经过这次的有惊无险,余下过程都显得有些古井无波。终于,凯旋门的最后一把 800 块,在小叶的操刀下,我们顺利完成了第一天的任务。
从凯旋门赌场出来时,已经是晚上 11 点。行走了一天,我们虽然有些饿,但是没人愿意再花费时间去吃晚饭。回到老吴那里一人喝了瓶罐装啤酒解乏候,我们分别洗了个澡匆匆睡去。
醒来时,坤哥还在熟睡,小叶已经不见,估计是在外面沙发上跟老哥们吹牛。我简单的洗漱完,饿意也随之而来,大喊了几声小叶,结果却没有人应答。
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,穿着一条裤子来到客厅,除了看到沙发上一个老哥正躺着睡觉之外,没有其他任何人在场。不知怎的,此时心底突然感觉出一丝丝危险,我快速走回房间,将坤哥放港币的裤兜翻了个底朝天。
这个上午,我和坤哥转遍了整个半岛赌场,都没有找到小叶。
我从不以赌徒某些阴暗的思维来揣测我的朋友。经过这些天的相处,在我心中的信任值里,小叶与坤哥一定是第一档的,而小叶在坤哥那里自是不必多说。所以即使小叶拿着我们所有的钱消失了,我们在寻找的过程中,始终没有想过他是携款潜逃。
首先小叶没有动机,两万块钱对于他这样的赌徒来说,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而倚靠这个公式,说不定能给他的生活带来改善,我和坤哥自然明白,小叶虽然做事冲动,但绝不是得鱼忘筌的白痴;其次,即使我和小叶的友情敌不过这两万块钱,但坤哥与他的感情莫逆,甚至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交。
赌徒这个圈子有时候真的很奇怪。
如果拿钱来衡量两个人的交情,正常人都会因为圈子不同而给出一个上限值。但是赌徒这个圈子里的交情,尤其像坤哥与小钱这种,说是用金钱无法衡量并不为过。正常人的钱,也许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,突然透支给别人用一定会感觉到为难,赌博不一样,依靠赌博赢来的钱,始终会有一种豁达,随着关系的不断加深,这种豁达可以被无限放大。
我们一直寻找到下午两点,确定将半岛所有的赌场都跑遍以后,终于决定放弃,回到了老吴的旅馆。
坐在沙发上,我们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。决定跑路时,我知道在这条不归路上,我会遇到无数丑陋不堪的人与事,无数骗子的套路与人性的悲哀,但是我万万没想到,第一个令我感到悲哀的,竟然是小叶。
坤哥坐在桌上拿手机不住的发着信息,传来的喘息声时重时轻,我瘫坐在他对面,无言的望着天花板。
如果是在牌桌上洗白,我想我们会同往日一样,难过一晚上,随后沉沉的睡上一觉,醒来后立马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。然而这次洗白的方式连坤哥都始料未及,透过他的鼻息声,我能够感受到他此时的愤怒与痛苦,就连按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现在就出关?当然是不可能的,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赌狗愤怒时能够做出来的事。
坤哥合上手机以后,脸色铁青的站起身跟我说,走,现在去找老吴拿钱。
我开始只以为他是在跟小叶吵架,并且已经让小叶把钱还了回来。去往巴黎人的路上我们没有任何交流,我在后座看去,副驾驶位上,坤哥此时只是默默的将头转向窗外,仿佛要看穿澳门的景色与人心。
下车后,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老吴,他见我们下车后径直向我们走来,张口就问坤哥哪来这么多钱。坤哥此时依然脸色铁青,在瞅了老吴一眼以后,他还是一言不发,老吴见到他的表情后无奈摇了摇头,将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递给了坤哥。
坤哥站在路上,没有任何顾忌的就将塑料袋撕开。
我发誓,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港币,整整八叠。
跟着坤哥来到威尼斯人一楼,我的整个脑袋依然处于空白状态,虽然我内心有一万个疑问,此时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换完筹码,坤哥带着我只在一楼大厅里晃悠。而这个下午的威尼斯人大厅,赌客出奇的多,此起彼伏的欢呼叫骂声以及游戏机发出的音乐吵的我头昏脑涨。转了很久以后,我终于知道坤哥在寻找什么了—— 一张没有赌客的赌台。
这是最低下注 3000 筹码的台面,牌只开了 3 口,闲庄闲,坤哥坐下后挥手示意荷官飞牌。当荷官连飞了四口牌以后,大路变成了闲庄闲闲庄庄闲闲,此时坤哥将眼睛从路单上收回,毫不犹豫一口就打出了十万筹码庄。我拉了拉坤哥的衣服,他没有丝毫理会我的意思,朝荷官冷冷的说,发牌。闲先开出了 5 点,坤哥拿着牌用他独有的咪牌方式咪出了个两张 3,看到是 6 点后,我顿时松了口气,心想赢一半也不错。此时闲需要补牌,我在心中默默的喊着公,公,结果荷官居然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一张 6。看到这张 6 以后我顿时兴奋的站了起来,拍着桌子大喊了一声,好。坤哥紧绷着的脸随着那张 6 的出现顿时也松弛下来,他示意荷官直接开牌,荷官不动声色的,拿出了一张 5。和局庄对……我极其没有素质的朝着荷官方向骂了一声:CNM。
我们在威尼斯人呆了不到一个小时,输了整整六十万。此时的坤哥,似乎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沉着稳重的坤哥,但是却让我更加恐惧。我不敢想象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弄来这么多钱,但是我能预料到,如果这钱输光了,我最好的朋友说不定会永远的离我而去。
想到这里,我鼓起勇气伸出手拉住了坤哥的衣服,带有一种沙哑的哭腔乞求般对坤哥说,坤哥,去抽根烟吧。
在吸烟室里,一个扒仔笑嘻嘻跑过来借火想要搭讪,被坤哥面无表情的一个滚字轰走。我本来还在想,如何能够安慰坤哥两句,结果见到那个老哥的下场以后,顿时也吓得噤若寒蝉。
抽完烟,坤哥走到一张台前,一口下了 20 万。